如何对茶马古道进行研究保护,成为各地政府与学者们共同关注的问题。茶马古道“保护管理无人过问,开发利用各自为政”的状况有望结束,茶马古道沿线省区正式携手,共同开展对茶马古道的研究保护,让千年古道展露新颜。
6月3日至5日在普洱召开的“中国文化遗产保护普洱论坛--茶马古道遗产保护”,首次启动了国家层面对于茶马古道的保护,同时,茶马古道沿线的各省市区在论坛上达成共识,将在未来加强交流,统一策划,共同保护这条古道,并争取将“茶马古道”申报为世界文化遗产。
从辉煌到沉寂
茶叶、瓷器、丝绸是古代中国向世界输出的最具声誉的三种商品,它们在不同历史时期影响了世界经济、文化格局,并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人类生活方式和品质。伴随着这三类商品的输出,北方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茶马古道成为了中国境内三条重要的商贸通道。北方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早已久负盛名,而分布在我国西南地区、网络庞大、路线复杂、覆盖6省区20多个民族的茶马古道,却要在很久以后才为人们所熟知。
“公元1990年夏秋之交,一队马帮驮着睡袋、帐篷和干粮,挎着枪支,照相机和录音机,牵着猎狗,踏上了这条数千公里的神秘之道--茶马古道。”这段文字,记录的是云南大学教师木霁弘、陈保亚等6位学者,于1990年开始的为期100天,穿越滇、川、藏三省的文化考察。正是这次考察,开启了云南茶马古道研究之路,也是这次考察,木霁弘等“六君子”提出了“茶马古道”这一概念。
茶马古道的前身是不晚于汉代便已形成的以滇、藏、川境内横断山脉为中心向外扩散的马帮盐运古道。经过唐、宋、元、明的扩张与修葺,这条古道盛极一时,清代以后,茶马政策有所松弛,官营茶马贸易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而随着印度取代了中国在亚洲茶叶贸易中的主导地位,茶叶输出日渐衰落,茶马古道也随之萧条。民国时期,日军占领缅甸后,茶马古道成为西南后方主要的物资供应通道,马帮携带物资频繁往来,帮助战区度过了最艰苦的时期。
宁洱县那柯里曾是茶马古道上的一个驿站,也是原马帮上京城,出缅甸、老挝的必经之路。61岁的李天林在这里土生土长,家里世代以开马店为生。在他的记忆中,他家的马店在民国初期还有生意,但“差不多1954年的时候,由于有了公路,车多了,马帮少了,我家的马店在这时候就关店了。”现代运输方式的普及使得茶马古道淡出了人们的生活,如今,只有交通不便的少部分地区仍在使用茶马古道。
汉代至今,这条古道从喧嚣到沉寂,从繁华到没落,它曾承载着马帮的梦想与希望,写满数不清的风云变幻。贞观十五年(公元641年),文成公主沿着这条道路,从中原走向吐蕃,从此与故土生死永隔。但在她的影响下,汉族的碾磨、纺织、陶器、造纸、酿酒等工艺陆续传到吐蕃;她带去的诗文、农书、佛经、史书、医典、历法等典籍,促进了吐蕃经济、文化的发展。茶马古道的开通打破了自然条件的封锁,为各民族提供了交往的便利。茶、盐、布匹和日用器皿与骡马、毛皮、药材等的频繁交换,使边疆与内地建立了持久的、互利互惠的贸易往来。
除商品外,这条古道也成为文化交流、融汇的通道。茶马古道途经的河谷地区大多是古代民族迁移的通道,许多原生的古老文化元素至今仍保留在当地的文化、语言、宗教和习俗中。在康定、巴塘、甘孜、松潘、昌都等地,既有金碧辉煌的喇嘛寺,也有关帝庙、川主宫、土地祠等汉文化的建筑,有的地方还有清真寺、道观。内地来的商人甚至还在城里建立起秦晋会馆、湖广会馆、川北会馆等组织,将川剧、秦腔、京剧等戏剧传入藏区。
千年后的今天,当一切尘埃落定,这条不知记录了多少历史沧桑、民族兴衰的古道,如一位迟暮的美人,沉默地面对着世界的万千变化。
研究保护云南省走在前列
中国文化遗产保护普洱论坛上,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充分肯定了云南为保护茶马古道所做的工作。他说,云南省对茶马古道的保护和利用有着较强的意识和积极性,工作也走在了前面。
自木霁弘等六君子提出“茶马古道”的概念后,有关这条古道的论文与着作等陆续问世。2007年,云南大学茶马古道研究所正式成立,研究所成员花了近一年时间,基本摸清了茶马古道纷繁复杂的线路。从接触茶马古道至今,木霁弘一直乐此不疲地在这条路上奔忙,一如当年的马帮。同时,各地政府也与学者们一道,将茶马古道的研究成果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政策、措施。近年来,云南省陆续将茶马古道上的古镇、古村落、古建筑、古驿道等文化遗存申报公布为历史文化名城(名村、名镇)、旅游小镇、各级文物保护单位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目前我省已公布与茶马古道有关联的各级文物保护单位约100处。特别是开展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以来,专门设立了茶马古道调查研究专题,一大批茶马古道的新文物点被认定和登记,进一步摸清了云南茶马古道的走向、路线、分布和文化遗存等情况,为加强云南茶马古道的保护奠定了基础。
2003年以来,宁洱县投资400多万元,对茶庵塘至磨黑段12公里的茶马古道进行了修复,这是万里茶马古道中较早得到修复的一段古道。同时又投入450万元修复了那柯里4.4公里的茶马古道,并将那柯里建成了第一个茶马古道文化小镇。2008年11月18日,国家副主席习近平曾亲临踏访那柯里茶马古道遗址,并对云南各级政府重视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2010年4月1日,由澳门民政总署主办,云南省文物局、云南大学茶马古道文化研究所协办的“千年印记--茶马古道风情展”在澳门卢园茶文化馆揭幕,这是在海内外首次以茶马古道文化为主题举办的展览。
行走在那柯里,石板路与古朴的“驿站”招牌向人们诉说着一个个古老的故事。“荣发马店”店主李天林说,他家的“荣发马店”已经有300多年的历史了,前几年在政府的帮助下重新开了起来,现在,到这里旅游的人越来越多。“管不下80匹马的马店不准挂牌,我家的马店可以住下170、180匹马”;“马帮来住之前要先派人‘打店’,通知我们有多少人多少匹马,不然很可能住不下”……在那柯里品普洱茶,倾听关于马帮、茶马古道的传奇故事,思绪很快就漂浮起来,依稀的马帮铃声、马蹄声让那些远去的过往似乎近得可以伸手触摸。
六省区携手研究保护
虽然近年来各省区对这条古道的保护卓有成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喧嚣一时的古代重要交通线路在它的主要功能被取代后,由于气候变化、环境污染等整体环境恶化,导致它面临生存威胁,遗产本体不同程度地面临着水患、风化、腐蚀等病害的侵蚀。公路、铁路和新型交通工具的引入,使茶马古道各路段的传统功能和风貌有不同的变化,尤其是很多支线的羊肠道逐渐消失,茶马古道的保护现状不容乐观。交通道路、市政管网、水利工程等的建设将茶马古道切割得四分五裂,使得古道的深刻历史内涵随着其外部风貌的大幅度改变而彻底丧失。其次,由于茶马古道线路庞大而分散,跨越众多行政区域,遗产保护管理力量分散,导致综合整治、合理利用等缺乏统筹协调,导致茶马古道处于一种“保护管理无人过问,开发利用各自为政”的危险状态。
目前,如何对茶马古道进行研究保护,成为了各地政府与学者们共同关注的问题。
为提升茶马古道的文化价值,系统保护茶马古道的文物遗迹,我省目前已由省文物局选取了7处有代表性的茶马古道路段,打包申报“云南茶马古道”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此后,西藏、四川、甘肃、贵州、云南等茶马古道沿线的省区要将这条古道先行申报列入我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并依照《实施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操作指南》的要求,不断进行完善,最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要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起码还要10年时间,这条路还很长。”论坛上这个问题显然已纳入学者们的议程。
我国文化遗产保护领域首次就茶马古道保护推出的纲领性文件--《茶马古道文化遗产保护普洱共识》在论坛上通过,它充分表达了政府行政部门与学术研究机构对此认识上的高度一致和行动上的决心与信心。共识决定:建立茶马古道沿线政府间协调机制,确立统一的保护战略与行动原则,协商解决茶马古道保护与管理中的重大问题;加强茶马古道保护国际间交流与合作,借鉴国内外文化遗产保护的成功经验与先进模式,积极开展茶马古道申报世界遗产的前期研究工作;定期举办茶马古道保护与研究相关学术活动与工作会议,总结研究成果和实践经验。
自此,茶马古道“保护管理无人过问,开发利用各自为政”的状况有望结束,茶马古道沿线省区正式携手,共同开展对茶马古道的研究保护,让千年古道展露新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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