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草木蒙茸、峭拔奇巧之地,有“无边空翠扑衣寒”的妙境,也多方外高士和隐逸茶人,其中,李卷可以算是一位非常标准的知行合一的茶中隐士。
《武夷山志》中有一篇佚名的明人游记,说丁未年间,“适有山中人李子来顾”,邀请作者前往武夷一游。作者听得武夷风景殊美,很是动心,便践约前行。一行人游到五曲云窝附近,作者想到李子便住在那里,于是造访其庐,而李子也热情迎出,慰劳一番后更是亲自作导游,引他们遍观武夷。且说云窝附近就是武夷名迹之一的茶洞,当日他们也进茶洞看了一看,见“地载微土,宜茶。时茶方吐甲,而桃李问花……”明时,武夷山种的最多的是茶,其次是桃花,红桃绿芽相衬,情形定然十分美丽。那全程作导游的李子极尽地主之宜,在游程歇息时,又带作者坐船去小桃源,其时暮色四合,大家不免问起今夜宿在何处,说住到云窝对岸去,去路又要经过李子家,经过他家时月亮已经出来,皎皎月华映照得山间如真如幻,李子和作者他们闲坐溪石上啜品香茗,玩赏月色,好不畅快……
通篇屡屡提到的李子对武夷一草一木了如指掌,又有雅人深致,到底是什么人呢?别的书中极少见到有关他的记载,可见是隐居得十分成功的,却也引人发无限幽思,在此篇末尾,作者才明说了“李子”的身份,“李子者,磊英也”。
查《武夷山志》的隐逸传,有一则说到:“李卷,字怀之,闽县人。明殉难袁州太守时兴之子,初名钟鼎,字磊英,一字佩士,曾官中书舍人,毁家从军。后隐居五曲茶洞,筑室曰煮霞居,采茗自活,以高蹈终。着有《尚友书》、《姑留草》、《武夷山志》,俱未行世。”
两相对照,都“字磊英”,都“居五曲”,时间也符合,前述李子磊英无疑就是这个弃官不做而愿隐居山水茶烟之间的李卷了。李卷是属于明朝遗士一类的人物,同时也是人品高洁的真正意义上的茶人,所以连住处也叫“煮霞居”,并“采茗自活”,不过,光吃茶估计是不能生存的,可能是以自采茶叶换来一些生活用、食之物吧?!可惜他的那几本书未能行世,不然一定是可以给后人一些别具高见的启发的。
虽无完整着述,李卷却有几篇诗文传世,这也为我们呈现了他作为茶中隐客的真实面貌。他在《茶洞作武夷茶歌》一诗中详细描述了自己隐居山中制茶品茗的生活,从中可以看出他精于茶事,深谙品饮之道。李子喝茶讲究,每道工序都不含糊,非但天明即起,带露摘茶,还即摘即制,且严格区分采制时间。饮茶用胡麻涧水,以中间刳空的竹子引水而来,自然甘香别具。不但有实践,还点检茶书,总结经验,这才是一个全身心投入的真正的茶人所为。
李卷终老于武夷,他是不是有后代呢?清人林霍的游记中说“余以康熙庚辰岁七月十四日,同渊上人自南台舟行,溯建溪,以八月朔日入武夷……雇筏游九曲,……撑篙者为李氏子,稍知书,能颂九曲棹歌,滩声与篙声、人声相喷薄,恍然自失矣。”此处令人恍然自失的“李氏子”是不是就是李子的后人呢?未能确证,但又令人浮想联翩,终于也有点儿“恍然自失”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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