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辉煌
作为茶马古道的源头之一,自唐太和年间皇诏普种山茶起,本地就开始培植、加工茶叶。也是自那时起,羊楼洞黑茶加入国家茶马交易,通过大唐安西都护府翠叶城(今吉尔吉斯斯坦境内)销往西亚和欧洲。
宋景德年间,羊楼洞黑茶销售比唐时翻了一倍,黑茶深受西伯利亚和西域大草原上游牧民的欢迎。据说,湖北美女王昭君奉旨出塞,随身带去了湖北的茶叶。长期食用牛羊肉的蒙族人饮茶后,顿感神清气爽。此后,牧民饮茶在万里草原渐成风尚,以至“宁可三日无粮,不可一日无茶”。
宋代曾一度以砖茶作为通货与内蒙进行茶马交易。“一斤易一羊,十斤易一牛,”可见茶叶在当时的珍贵与身价。到了明清两代,中国边境城市恰克图(今俄罗斯境内)成为羊楼洞砖茶边贸的重镇,洞茶飘香万里大草原。明嘉靖初时,本地制茶业已相当发达,集镇随之而兴。明清时期羊楼洞达到鼎盛,用万般来朝形容其辉煌一点不为过。据说在早期俄罗斯绘制的中国地图上,有羊楼洞而没有汉口。
极盛时羊楼洞古镇有茶庄200余家,人口近4万,古镇有五条主要街道,百余家店铺。“洞茶”远销海外,为“中国大茶市”,誉称“小汉口”。到了清道光年间,有英、德、日、俄等国商人竞相于此办厂制茶,国内晋、津、沪茶商亦蜂拥而至,一时成为闻名国际的茶市。
值得羊楼洞人自豪的是,在全国千百种茶叶中,只有羊楼洞的茶叶两次得到皇帝与领袖的关爱。第一次是朱元璋的军士征战沙场时,普遍染病,因羊楼洞籍军士随身所带茶叶而祛病康复。朱元璋登基后,赐名羊楼洞茶为“松峰茶”。第二次是毛泽东主席访问苏联时,送给斯大林的礼品茶就是“松峰茶”。
然而也许正因为是一座锁在深山之中的古镇,如今的人们对它大多不甚了了。这座曾经串连起一条繁荣了两个世纪的中俄茶叶之路的古镇,现在正面临着被遗忘的尴尬。即便是在三十年前,她还声名远播,有过外贸出口基地的荣耀。在俄罗斯出版的世界地图上,没有汉口(武汉市),却有羊楼洞的赫赫大名。
今日萧条
如今的羊楼洞已不见当年的繁华,但那条以明清建筑为主的古石板街依然还在。石板街由街道和两旁的古建筑两部分组成,松峰港和观音泉水穿街而过。泉水之名取自古镇之南的一口古井,泉水清冽甘甜,永不干涸。传说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为保这里的山民与茶树不受干旱之苦,埋下宝瓶,化为泉井。朴实勤劳的山民,为感谢观音的恩赐,将井取名为观音泉,并在这里修建了圆通寺,终日香火不断。
在所有的砖茶种类中,“川字号”砖茶是羊楼洞的专利。川,寓意为水。当年羊楼洞人用观音泉制成的青砖茶深受蒙族人民的钟爱,羊楼洞人因此为了彰显泉水之功,在茶砖上凸印“川”字。晋商和外地茶商在这里建有数十个茶叶加工厂,当时就出现过“长盛川”、“巨盛川”、“三玉川”等“川”字号茶。东面松峰港上多为吊脚木楼,有三座长条石桥贯通。古镇房舍街店或青砖黑瓦,或木质竹垒。从各家各户门缝里飘出的袅袅茶香,幽幽地从街的这头萦绕到街的那头,似乎讲述着老街的悠长久远。
羊楼洞因茶而兴,然而走在今日的石板街上,却少见以茶为生的人家。街面全以青石铺设,蜿蜒穿过一排排青砖黑瓦的小木楼,孤独的老人们坐在低矮的房檐下守候着流水的光阴。历代运茶的“鸡公车”将石板碾成寸余深槽,据说是那个年代邻近的乡镇运送茶叶和货物时碾压而成的,可见当时茶市的兴盛。
茶叶街是古街的三大街道之一,主要经营茶叶,街道两旁古建筑为砖木结构。古街形成于明末清初,盛行于清道光至咸丰年间,最盛时有茶叶加工作坊和茶庄、钱庄100多家,人口达4万余人,美、英、俄、德、日等国商人竞相在此制茶办厂,主要出产砖茶、米砖茶、红砖茶等,年出口价值白银一千五百多万两。
目前古街范围内保存有明清时期老屋共500余栋。一排排沧桑的老屋突显了今日羊楼洞的寂寥,也似乎倔强地见证者古镇昔日的繁华。街道上冷冷清,沿街住户大多关门闭锁。偶见几户人家开门,或是银发飘拂的老人坐在门口闭目养神。资金匮乏,工厂倒闭,产业断层,游客寥寥,镇上的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只留下老人和妇孺。“茶厂都卖给了外地的商人,但真正还在做茶的没几个了,”一位老人告诉记者。如今,离老街好几里路的赵李桥茶厂成了传承青砖茶的唯一根脉。它的前身就是羊楼洞茶厂,由于靠近铁路,现代化的物流能让羊楼洞的砖茶更便捷地运进运出。
不过赵李桥茶厂的流水线仍然保持了“川”字号青砖茶的原汁原味,一样的色泽青褐、香气纯正,一样深受蒙古族牧民的欢迎。2006年,赵李桥茶厂获得国家商务部授予的“中华老字号”牌匾,成为全国产茶制茶行业唯一获此殊荣的企业。
展望未来
作为明清时期著名的汉口茶叶之路的起点,羊楼洞明清石板街可称为中国制茶业的缩影。它至今仍保存的茶具、古街、店铺等对研究明清茶叶之路和我国茶文化都具有重大价值。然而,羊楼洞古镇的价值远远不止于此。我们期待曾经的茶叶外贸出口基地能够再现繁荣,焕发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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