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我以为,黄贤庚可能就是上帝派来保护岩茶制作手艺的使者——武夷岩茶制作技艺——这个中国首批国家级非遗名录中手工技艺里唯一的茶类制作技艺——他和儿子黄翊合著的《岩茶手艺》一书一经问世,就受到许多媒体关注——譬如,被推荐候选“2013·影响中国图书”等等。
我说,是上帝派他来的,还在于黄贤庚不仅出身岩茶世家,自己是茶文化研究者、散文家,更在于他的儿子本身就是一家百年历史的岩茶厂的茶师——而且还是一名画家;因此,当几近于湮没的岩茶技艺几乎鲜为人知抑或可能失传之时——譬如,你就是花费数年苦功,企图将岩茶制作技艺一一还原给今天,然而昔日图片或是稀缺 或是泛黄斑驳难以辨认,或是若干制茶器具早已经无处寻觅(诸如火叉、焙铲、青湖、焙笼等等);于是,儿子黄翊亮出画家的手艺——全书配图180余幅——既 解决了缺乏实物而难以还原的难题,又使手绘本的《岩茶手艺》一书独具风格——图文并茂,与当今的“读图时代”俱进——时尚、简洁、晓白、明快。
作为茶文化研究者,黄贤庚此前已撰写出版茶书多部——今天几近“珍本”的早期“武夷文化丛书”里的《武夷岩茶》,就是黄贤庚所撰;而后的若干部茶专著,《武 夷茶说》更是以其鲜明的原创性而凸显其独特品格、缜密的研究性而显示其学术价值、资料的翔实性而丰富其实用性,从而使《武夷岩茶》在林林总总的岩茶专著中 独树一帜,一直是岩茶图书中的“常销书”和“畅销书”——品岩茶固然是妙事,而同时品读《武夷茶说》,则是雅事、睿智之事、“醍醐灌顶”之事。那么今天,此事当更为完美——再循着《岩茶手艺》一书,便可知晓岩茶作为“国饮”的制作密码——这不可复制、迄今已经几乎不可能再窥其貌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风貌——我们何等有幸!又是何等快意!
《岩茶手艺》的问世,绝非偶然——黄贤庚是在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大视野的背景下回望 和整理岩茶技艺的。在《岩茶手艺》一书的前言里,他提到了德裔美国人鲁道夫·p·霍梅尔的《手艺中国》和日本人盐野米松的《留住手艺》(我在此忍不住问一声:人们早已看到,该书在中国科技史研究中占有重要地位——而为什么此书不是中国人所撰的呢?再譬如,《中国科技史》的作者,亦是英人李约瑟!但是,今天,值得我们庆幸与祝贺的是:《岩茶手艺》的作者,乃是闽北茶人!仅此一点,我们就应该向贤庚表示充分的敬意!)。
《岩茶手艺》主要分为“采摘与制作”和“相关的主要用具”两大部分,而每个部分,都深入其详,循序渐进,览其风貌。如第一部分的“采摘”一节,就分为开采面的判 别、采摘的手法、采摘的顺序、双手采摘矮丛、单手采摘高枝、开秤、收集茶青、挑青回厂等。而“倒青”“做青”“炒青和揉茶”“打焙”“走水焙”“拣茶” “加工”等均各自成章。
如果说岩茶手艺愈发难以“复制”的话,《岩茶手艺》一书的特别可贵之处,还在于作者不仅是此技艺的 知情人、业内人——如书稿经过身为“岩茶制作技艺”传承人的作者二位胞兄的“拾遗补缺”,作者还特意向武夷山87岁茶农陈谨造、88岁茶农苏炳溪、93岁 茶农叶寿造、96岁茶农周钟祥等求证,更显示了《岩茶手艺》一书的历史性、原貌性和珍贵性。
前面说到作者对于“非遗”的思 考与理解颇具深度,包括作者在一篇附录文章中提到国际上关于“文化空间”一词的界定的阐述。中央民族大学人类学研究所副所长潘守永教授认为,“我们在基本 概念的梳理、认识方面,跟国际上差距比较大。”潘教授指出:“由于长期受民俗学的影响,我们没有完全按照国际上非遗的概念划分。不像西方分类里面,非遗是 六大类,比较清楚。”潘教授说,其实“文化空间”指的是围绕某种仪式形成的一个文化的场域,很接近我们的庙会。
而有趣或曰有意义的是,《岩茶手艺》一书,可以参照《武夷茶说》来阅读,特别是“文化空间”的氛围:《武夷茶说》里关于采茶、做青、焙茶等章节里,都有茶歌等相关叙述与记载——在某种程度和意义 上,这正好令人们还原和抵达“文化空间”!事实上,随着《岩茶手艺》的热销,同时又带动了《武夷茶说》的持续热销,亦说明了人们接近这个“文化空间”的热 忱与浓厚兴致。
《岩茶手艺》的亮点之一,还在于该书附录了作者发表的两篇关于岩茶手艺的长期思考文章《解读“非遗”武夷岩 茶传统手工制作技艺》和《武夷岩茶生产制作与营销的演变及思考》,前者厘清了作为“非遗”的岩茶制作技艺与武夷岩茶和当今岩茶机器制作工艺的本质区别,指 出其“承先启后”的作用,以及技艺高超、广泛传播、茶产品更个性化等特点;而后者则从岩茶种植管理、采摘制作、营销卖茶等方面的演变与发展,提出“不可忘记岩茶手工制作技艺”的深度思考。
有学者指出:手艺的问题,远远超出手艺本身,还关乎我们的民生、经济与文化——这是关于 手艺的重要性的清醒认知;还有专家认为:不一定所有“非遗”项目都要硬性地取走市场之路径,搜集实物、出版整理,也是保护的一种方式。那么,濒临消失的岩茶制作手艺,在不需要政府掏一分钱的情况下,《岩茶手艺》一书出版并受到市场与读者的广泛欢迎,这样的“非遗”保护与传播,毫无疑问,特别值得社会传扬和 关注。
一位诗人曾说:在机器的时代,我怀念那些古老的手艺;手艺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力量的祖宗……如是,那么我们怀念岩茶手艺、关注岩茶手艺,则不仅仅是怀念美、怀念历史、怀念民族的记忆,而且还是怀念人类某种力量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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