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为茶而生的,她的一生都在做着与茶有关的种种,青年时在景迈山上种茶树,中年时在澜沧县茶厂生产茶叶,老年时经营破产后重组的澜沧古茶有限公司。现在她还是一棵闻名世界的千年古茶树的守护人,任何人接近那棵树都要经过她的批准。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杜老奶——杜春峄。
将苦难视作财富,常怀感恩之心,用良心做事,这是我对杜春峄,这位来自云南普洱澜沧县的60岁老茶人最深的感受。杜春峄常常说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与她交谈之后才发现其实她的人生充满磨难。初见杜春峄,很难将她与“董事长”三个字联系起来,怎么看都像是个淳朴的邻家奶奶,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却还在为一个叫做“普洱茶”的孩子奔波劳碌,她把她的茶都当作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孩子一样去爱、去培育、去推广。
一棵树的守护人
2009年4月9日,中央7台《致富经》栏目的记者来到澜沧县邦崴村,杜春峄也第一次上了中央电视台。开机前的两天,她不幸扭伤了脚,无法行走,最后被人背着上了电视。当然,全非为了上电视,那天还是她为那棵邦崴千年古树举行的“首届邦崴茶王节”。早在上世纪90年代,这棵过渡型古茶树就已经声名远扬了,它的发现填补了野生茶树与栽培型茶树之司的空白,直接改写了世界茶叶演化史,将世界茶源的认定从印度阿萨姆地区转到了中国云南。1997年,这棵树还被国家邮电部印在一套名为“茶”的纪念邮票上发行,成为“国家名片”。
对于那棵树,杜春峄一直怀着景仰之情,早在1992年,她就亲手采过那棵树上的茶叶,她觉得非常神奇,因为她以前喝生茶会胃疼,唯独喝那棵树上的茶不会胃疼。2006年,历经6年的漫长的申请过程后,杜春峄获得了官方授予的认养资格,成为了邦崴古茶树的守护人。获批那天她又兴奋又焦虑,她担心自己万一管理不善,像南糯山那棵8D0年的古茶树样死掉,那她就是千古罪人了。而且当时因为普洱茶市场直线升温,茶农没有保护意识,采摘不规范,那棵树已经被严重破坏,用杜春峄的话,“那棵树是沧桑得很!千疮百孔、残肢断胳膊的。”以前一季可以采30公斤,那年只能采4公斤。杜春峄立马请了云南农大5位专家到邦崴,听取专家的意见,进行科学养护。还请了专人看守,没有她的批准,就是公司内部员工也不能碰那棵树一枝一叶,每年采摘的季节,都要在茶树周围搭上脚手架,以免踩伤树枝。使用了一系列保护措施之后,现在那棵树已经枝繁叶茂、长势良好了。
杜春峄默默的管理了这棵树三年后,她发现即使拥有这样世界级的宝贝,当地的老百姓仍然很穷,从澜沧到邦崴的路仍然很艰险崎岖。杜春峄一直觉得,茶农是水,茶企是鱼,鱼要想跳多高,就要看这洼水有多好。她就在心里暗暗筹划,要让这棵树造福当地百姓,于是有了2009年的“首届邦崴茶王节”。她带了几十个茶客和茶商去到邦崴,吃喝拉撒她全包。那些很多连茶树都没见过的外地人,见到这棵千年古茶树,无不激动万分,顶礼膜拜,有的甚至感动得热泪盈眶,就连树上掉下来的胎叶,他们也会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收藏。这次茶王节意外的非常成功,不仅吸引来了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还为杜春峄带来了几百万的订单。
那期《致富经》节目播出时取名叫《六句老太的摇钱树》,听起来有点铜臭味,不过在保护好那棵树的前提下,能为当地百姓以及自己的公司带来收益又何乐而不为呢?2010年第二届邦崴茶树节,杜春峄更加大了宣传,带了更多的人去,更绝的是,她从那棵树上采了8公斤鲜叶,当场拍卖,8万起拍。开始她还担心要是流拍的话就丢脸了,结果没想到拍到了63万,拍得的东莞茶商欢天喜地。她才明白这棵活着的古董可以让那么多人为之倾倒。最后这些钱她全部用在邦崴村,给他们修村公所、修路、赞助他们的活动。“这个钱我是不敢拿的!托它的福让我认识那么多朋友,我已经足够了。这是上天的恩赐,一定要把它返给养育茶树的土地。”传播的力量是无法忽视与抗拒的,自从杜春峄管理那棵树以后,邦崴,以及那棵千年古茶树被越来越多的人所认识,邦崴村的茶价也跟着提升,从以前五六块一斤到后来的三四十块一斤,拍卖得63万之后,邦崴的茶已经卖到上百块了,当地的村民也逐渐脱离了赤贫。
情牵景迈山
对于澜沧惠民乡的景迈山,杜春峄像对母亲一样不着深厚的感情,从她16岁起被招进茶叶培训班学习茶叶种植技术的时候,就注定了她此生与茶之缘。现在景迈与芒景交界的那几百亩茶园很大一部分就是她当年与培训班的学员们一起种下的。当时在培训l班特别苦,每天劳动十几个小时,还吃不饱饭,很多学员都跑了,到三个月课程结束时,学员从100多个减到30多个,杜春峄坚持到了最后。“文革”开始以后,她因为不小心在印有毛主席老三篇着作片段的火柴盒上乱画了几笔,就被扣上污损毛主席光辉着作的罪名遭受各种批斗、迫害。“文革”期间,别人在闹革命,她就个人躲在景迈山上种茶树。没有人敢理会她,就连生病了给她刮痧的人也要受牵连。她不敢见人,感觉自己就像躲在山里的白毛女一样。直到1975年平反以后,她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但是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差,以至于后来她怀的第一个孩子因为自己身体不好难产夭折了。说到这些,她不禁老泪纵横……。
平反以后一直在澜沧县茶厂工作。杜春峄在景迈山种了近10年的茶,又因为能够吃苦耐劳,几年后就被提升为主管生产的副厂长。1998年厂里因经营不善,在国企改革的洪流中破产了。那时候厂里但凡有点本事,或者年轻点的都走了,只剩下些快要退休的老职工。大家为了图发展,82个平均年龄50多岁的老工人,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一共凑了13.9万,重组了澜沧茶厂,就是现在的澜沧古茶有限公司,杜春峄被推选为董事长。
刚从一度统购统销的国有茶厂走出,杜春峄对于经营管理窍不通,她不知道茶要怎么卖,卖给什么人。公司建成的第一年,那点棺材本钱还被骗子骗去了5万块,公司一度陷入困境,员工的工资也发不出,其中30个股东还提出了退股。杜春峄就凭着她那股子蛮力硬撑着,刻苦钻研经营之道,努力开拓市场,工人们也非常支持她,有时候为了赶订单,还会通宵达旦加班加点。公司终于有了起色,她再也没有欠工人的工资了。“我除了身体是父母给的,其他的一切都是茶给我的,我没读过什么书,但茶让我学会了做人、做事,现在又因为茶学会了经营管理,还因为茶认识了那么多朋友。”每次遇到困境,她喜欢在景迈山上呆几天,与那些古茶树为伴,仿佛自己也能与古茶树样吸取到天地日月的灵气,然后让自己获得穿越障碍的力量。
2007年,普洱茶大跌,杜春峄一下子损失了几千万,直到2010年她才把所有欠款全部还清,但是她还是很庆幸,当时的损失不是因为在市场上炒作,而是因为囤积原料,几千万砸出去,给的全是景迈山的茶农,想到这些她倒也安心了,她常说自己的手是在给茶农数钱的。
普洱茶热起来以后,那些多年安静生长的古茶树突如其来地遭到了很多掠夺性的采摘,古茶树损伤不少。杜春峄觉得很心疼,那些茶树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如何能不善待呢?她反复教育茶农,要保护古茶树,甚至组织茶农进行培训教他们怎样采摘才能不伤到茶树。在景迈、芒景她的茶园基地,她向茶叶合作社下了死规定,每棵茶树只能采春秋两季,要留一季让茶树自由生长,如果知道茶农采摘了雨水茶,就拒收他们家的茶叶。她希望能在三五年之内把景迈山上曾经因掠夺性采摘而损伤的古茶树修复好。现在她还准备对景迈山的台地茶进行有机化改造。“我想赚很多钱,做很多事,但不是花在我身上,景迈山把我养大,我觉得我应该多为景迈山做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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