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有很多感觉,淡淡的,幽幽的,只是在不经意时给你暖暖的抚慰与滋润,譬如说———品茶。
国人喜欢品茶。我虽年纪小,但对茶却有着很深的迷恋。
母亲并不喜欢喝茶,然而有一天她买回了一只茶壶。这壶是我渴望已久的,但我不清楚母亲是如何感觉到了我的渴望的。她只告诉我:壶不必洗,长年累月长出茶垢后,才是珍贵的壶。我纳闷:母亲怎么也懂茶道?
这只壶,只是个普通的壶,有趣的是那个形如小官帽的壶盖,特招人爱。我捏起一撮龙井,撒在壶底,母亲赶忙提起热水瓶,为我沏上第一壶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迫不及待地将干渴的唇凑到尖尖的壶嘴上,美美地吮了一口。招头瞥见母亲微笑的眼睛,写满了舒心与爱护。好浓,犹如壶中的茶。
此后,每当深夜苦读,灯下有我,也有壶。说也奇怪,每次啜上一口,便能使我清醒地得到解题的灵感;还有一种力量,推动着自己。壶中的茶,凉得快,功课做得久了,我只好啜起凉茶来。母亲发现后,就不能安心入睡。此后每晚,母亲忙完家务,便坐在我对面,默默地为我沏上一壶热腾腾的茶。我偶尔抬起头,总能瞅见壶上冒着的丝丝热气,还有热气后面母亲那满含企盼与慈爱的双眼。
有一天,我的壶碎了,是从母亲的指尖滑落的。它掉在地上的声音很难听,简直像突来的一声嚎哭。我仰头看母亲,一颗泪珠从她颊边滑落,滚在壶的断面上,霎时不见了踪影。猛然间,我似乎明白了一切。
过了些日子,母亲笑着将完整的壶送到我手中,神秘地告诉我,是用民间“妙方”将壶粘起来的。虽然壶体上还有一道道无奈的痕迹,但母亲完成得十分巧妙。我轻轻地抚摩着胖胖的壶身,暖暖的感觉冉冉地从指尖升上来。母亲再度为我沏上了茶……
从此,壶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每次在夜里学习的时候,抬头总能看到丝丝的热气,还有热气后面我永远的动力源泉———母亲的眼睛。我抬头望望母亲,在昏黄的灯光中,我忽然发现母亲的头上有根亮亮的东西在跳动,那是白发。我的心微微一颤,心中想起了那句话:丝丝白发儿女债,历历深纹岁月痕。
我想,很多年以后,那壶上才能长出一层珍贵的茶垢。这茶垢便是母亲无数暖流的滋润,是母亲那颗充满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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