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茶人：在文物里喝来喝去

作者：吕玫 詹皓

苏州去了十几次，这次终于下决心不去那些打着文化遗产旗号的园子，专门走走苏州的小巷子、老街道，那里才有苏州人的真实生活，而且――不用买门票。所以我们去了平江路、十全街，而且到了那里才发现，十全街已经是苏州的茶馆一条街。那时，已经下起了小雨，因为离回程车票时间还有四个小时，正寻思着找个地方坐坐。突然在十全街近乌鹊桥路口看到了三层高的钱塘茶人，透过大玻璃窗看到了里面满眼的古董家具，二话不说，先进去再说。

果然没来错地方，整个钱塘茶人的底楼大厅被雕花窗栏、青石小桥、古董家具、旧马槽、石雕、佛像等自然分隔成若干区域，大家共享古典艺术空间，又不干扰。绝的是大厅里用石材砌成一个曲水流觞，槽中有水，茶食可以在水槽中漂流，晋朝人会享受，野外小溪流里飘着酒喝，现在我们把它搬到了室内。

头顶，是一个和曲水流觞同样延展弯曲的画卷，清明上河图看到过许多次，像这样做成吊顶的还是头一回。大厅一角，有个戏台，唱苏州人最爱的评弹，妙的不是评弹桌椅的华丽典雅，而是背后墙上整幅碑刻的兰亭序。

钱塘茶人走杭式茶楼的风格，装修典丽加茶点免费，眼福口福同享。我们要了茉莉珍珠和荞麦茶，都是外面少见的茶品。前者用未开的茉莉花苞，花杆上缀着一片绿茶，虽然还是茉莉花茶的香气，但口味更清雅，花香因为花朵蕴含而显得更为内敛。荞麦茶并非外面的袋泡茶，而是一两多荞麦直接泡在一个蓝印花的公道杯里，货真价实，荞麦香气久泡不散，看来是专门炒制过的。

茶楼老板吴严原来是杭州人，几年前才进入茶楼行业，但思路高远，从品牌和文化内涵上做文章。他喜欢搞收藏，藏品之丰，在苏州买了三亩地造了房子专门放这些古董。现在有了茶楼，古董得以和普通人直接对话，有兴趣者还可以和茶楼谈谈价钱，我就在钱塘茶人二楼看到一个老货罗汉榻标价一万二。

钱塘茶人里的陈设，很多现代茶楼里也可能看得见，但就是觉得放在钱塘茶人里面特别好看。原来，老板为了衬托中国古典艺术品之美，特地在照明灯光上下本钱，用的都是进口射灯，一分价钱一分感觉，老古董就变得更有味道了。

茶楼里还有一扇颇有气势的砖雕门楼，嵌在角落里的一面墙上，我们在徽州旅游时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巨大的象征着昔日主人家辉煌的砖雕门楼，雕工细致精美，如今，你可以坐在门楼下品茶，这大概也是钱塘茶人里“身价”最高的品茶空间了吧。老板收这门楼时，半路还遇到劫匪，幸亏灵机一动拉响防盗警报，空谷里警报声回音太响，终于吓呆了劫匪，老板乘机加大油门，狂奔而去。听着这个故事，再一边端详门楼一边喝茶，茶里大约会生出更多人生感慨吧。

跟其他著名茶楼相比，钱塘茶人的古董数量多，品相好，看得出，是个收藏大家的规模和旨趣。从茶品上看，除了常规茶品，还生出不少新品种，钱塘阴韵、钱塘阳韵、茉莉珍珠等。从品茶空间看，因为众多古董的有机组合，品茶空间相对独立，而且每一个视角都能享受到古典艺术之美，这也是苏州韵味对一个杭式茶楼的潜在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