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难得闲适的午后,阳光暖暖地穿窗过户,静寂的房间里唱机正潺缓流淌着悠远而忧伤的萨克斯曲子。这惬意温暖的时刻,我想,就差一杯氤氲的香茗了。
起身从那些做工精致考究的茶叶筒里撮出一些茶叶投入到杯底,再慢慢注入热水。于是,那刚刚还在杯中安然静卧的茶叶,突然复活一般随着水势欢快地旋转游动起来,宛若一树的银蝶漫天飞舞。即便是盖上茶碗,似乎也能听到茶叶在里面弄出的那种花儿绽放时才有的声响。茶叶你争我抢随着水面腾浮上来,但随着茶叶根部吸入水分的增多,便一根一根接二连三地竖了起来,于是水面就不再显得那么拥挤了。继而吸入更多的水,慢慢悠悠、动作优美地沉到水底,静静地躺在那里,而水的颜色却由此越来越深。
打开盖碗的那一刻是泡茶过程中最值得期待的了。但见水汽袅袅婷婷向上缭绕而去,目光定定地看着时,是最易让人陷入一种无边的遐思里去的。凝神深处,人就会像参道悟禅那样的入了禅境,茶的香也进入了佳境。最喜欢的是那深谷幽兰一般的清香,像邻家一个调皮害羞的小女孩。当你翕动鼻翼专心去寻觅她时,她就会若即若离飘摇着躲开,而你停下来气定神闲时,她却不请而至了。轻轻啜饮着,感觉着那微微的苦涩以及苦涩后在舌尖驻留的甘甜……真是种说不出的绝妙感受。
不同的茶叶泡出的汤色也不同。常常是鹅黄的淡雅;碧绿的清澈;琥珀的深邃神秘。多姿多彩的他们在水的助力下将一个饱满而又丰富的自己呈现出来,让见者闻之赏之又爱之。看着杯中那复归平静的他们,此刻正带着升华之后的某种满足酣然入睡。有时我就想起生活中的自己,常常在抱怨日子的单调与乏味,心头涌上的是那种挥之不去的倦怠与疲惫,就如未泡之前的那干瘪的毫无生气的茶叶。或许只有注入对生命的热爱或是对生活的激情,就如茶叶感知了水的热度那样,我们人的个体才鲜活起来,才会迸发另一个也许是截然不同的自己。
茶是汲天地间精华而孕育的灵物,小小的叶片经过风侵霜打、雨浸雪压,饮上一杯,能涤去风尘中的苦闷;滤出生命中的清纯;除去岁月的荒芜;把焦躁的心填满一个积极乐观的愿望。喝茶未必每个人都能品味出龙井、毛尖、碧螺春的真味,但即便是粗糙苦涩的大碗茶,喝着它,心灵依然会舒展。"此心安处即故乡", 与一杯香茗对坐,更能悟出其中真谛。与一杯香茗对坐,便是过程中的一种感怀、回忆与沉思,人生中的忧郁和伤感;压抑和渴望;思想和诗,将都在杯与盏的感悟中落定。
很多沧桑的人都爱讲,人生如茶,我想也许是有道理的。能否领悟个中之妙就在于我们每个人是不是在用心地品、用心地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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